修禅,不在禅味;品茶,不在茶味。味虽非禅茶之所求,但我们不否定禅茶之味,以及禅茶一味。
在老僧看来,禅事即茶事,茶事即禅事。
俗人茶事,追求的是艺。
僧人茶事,追求的是道。
茶的道不仅体现在煮与品中,还体现在种与制中。
禅坐之余,出出坡,往茶园上走走,种点茶苗,锄锄草,摘点茶叶,以自己独有方法土制一些,钵满之后,再装些香囊之中,外出行脚,随身而行。其种的随意,制的自在,禅味浓浓。
而禅味浓的,最莫过煮与品了。在佛家,煮茶与品茶,就如举行宗教活动一般庄重。品茶的规范,还被作为中国化的律条,写入《百丈清规》之中。
茶在佛教中的被推崇,例例可鉴:
供佛供祖时的“奠茶”;方丈招待寺众的“普茶”;年度公布寺院执事班子时,方丈主持的“茶会”;重大佛教活动期间,举办的“茶宴”;这些活动,皆有“茶仪”。寺院多设“茶堂”、“茶鼓”、“茶头”,还有“茶状”、“茶汤”……等等。
茶道脱俗,舍去了艺的部分,或者说,隐去了艺的部分。道都有了,何须艺。道中求艺,不是本末倒置吗?因此,高僧多崇茶之道。但也有艺僧,道中求艺,以艺显道,以道显艺,嗜好斗茶。斗茶也叫茗战。宋之福全和尚,斟满一杯茶,脱口一句诗,自咏“煎茶赢得好名声”。而北宋的处谦和尚,因斗茶出神入化,被苏轼称为“点茶三昧手”。
因茶与僧的紧密联系,也就出现了著名的茶僧,以及著名的僧茶。僧茶如:武夷山大红袍、安溪铁观音、庐山云雾茶、黄山毛峰、西湖龙井、天台山云雾茶、桂平西山茶、峨嵋山竹叶青等。
有趣的是,僧与茶虽密切,而《茶经》却是一个学自佛门的居士所著,其去世后,被尊为“茶圣”,他就是被禅僧从桥下拾回养大的遗孤:陆羽。
禅茶的一味,更深的层次是体现在对种茶制茶煮茶品茶的感悟上,其实,茶事参茶就是悟茶。种是因,制是果,煮是因,品是果;种、制是煮、品的因,煮、品是种、制的果;同时,煮、品又是种、制的因,种、制又是煮、品的果。因为要煮、品,便推动了种、制。茶事的整个过程,形成了一个互为因果的过程。在煮、品之中,可以参悟到人生的苦、集、灭、道。茶是苦味——此为苦;茶浓味更苦——此是集;一壶品完,再烧白开水,没了茶味——此为灭;打破茶壶,没有了煮与品——此是道。茶虽好,种、制、煮、品之中,如果执着了她的好,必生贪嗔。有人因为遭遇荣辱而来奉茶事,以茶消烦去恼,动机虽在情理之中,却因此难得茶之真味。因为,茶事之中没有荣辱,以荣辱心或携荣辱情来实践茶道,道自然不与之相应,便不得道味也。因此,荣辱之中,当忘弃荣辱之后而奉之。
茶的禅味,如人品茶,浓淡自知。
赵朴初曾诗曰“七碗受至味,一壶得真趣,空持百千偈,不如吃茶去。
人问:什么是祖师西来意?赵州禅师答:吃茶去。
对,还罗嗦什么!吃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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