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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田大作:续·我的佛教观 八 玄奘的伟大长征

发布时间:2024-05-16 05:03:10作者:大悲咒在线网
池田大作:续·我的佛教观 八 玄奘的伟大长征

八 玄奘的伟大长征

唐文化与玄奘的伟绩

松 本 到了公元7世纪,中国的唐王朝继隋之后,统一了国家,建立了绚烂而强大的“大唐文化”。在唐代,所谓中国佛教也迎来了黄金时代。而对唐代的佛教兴隆起着重要作用的人物,不论怎么说还是玄奘。
池 田 唐文化不仅在中国的历史上、就是在世界历史上也可以说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划时代的文化。当时的首都长安完全像一座国际城市,呈现了一片繁荣盛况。日本等许多邻近国家都派来了使节,学习唐文化。
在这样的唐代的中国,看一看佛教所起的作用是很重要的。特别是玄奘三藏的伟大长征,后来被编写成小说《西游记》,为许多中国人所爱读。玄奘至今仍被誉为中国的民族英雄。
野 崎 评价历史上的人物时,往往由于时代或历史观的不同而有各种各样的褒贬。比如像秦始皇,由于他“焚书坑儒”,以前被看作是反文化的暴君。但最近又当作在中国建立第一个统一国家的人物,而且打破了奴隶制,建造万里长城,巩固了北方的防御,是一位排斥儒家、采用法家的君主,高度评价了他的革命政策。
想到这些历史评价的褒贬,玄奘至今仍被当作“民族英雄”,还是由于他完成了了不起的伟绩吧。
池 田 是的。玄奘在前后长达17年的长途跋涉中,见闻了138个国家,带回的梵文佛典657部,据说搬运这些佛典就用了22匹马,数量十分庞大。而且在回国后近20年的期间,没译经论多达75部、1897卷。当然,对这个数字也有不同的看法。但玄奘作为一个译经僧,也完成了足以和鸠摩罗什等人并列而被称为四大译经僧的事业。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详细情况将在以后具体讨论。总之,玄奘无疑是做出了一般人不能做到的、只能说是非凡的伟绩。
松 本 对玄奘的评价,当时就已经说他是汉民族所产生的巨人。这种说法是极其自然的。完全可以理解的。特别是日本,前后总计派出了2000多名遣唐使,有的学生成了玄奘的弟子,所以早在玄奘在世时,他的入竺求法的壮举就已经传到日本。
在西欧的世界,《大唐西域记》[《大唐西域记》,唐玄奘的旅行记,由其弟子辩机编写成12卷。作为见闻印度、西域138个国家的地志,有利于了解当时的佛教情况以及地理、风俗、传说、产业和政治等。近代西欧的西域研究也以本书的翻译出版为契机,并受到高度评价,都是出于以上的目的。1857年尤里安(S.Julien)的法译本出版。1884年和1904年分别出版了毕尔(S.Beal)和瓦达斯(T.Watters)的英译本。]在19世纪就有了英译本、法译本,在中亚和印度的研究家以及丝绸之路的探险家中间,至今仍是须臾不可离手的名著。
池 田 玄奘确有作为一个伟大的探险家的一面。在公元7世纪交通极其不便的时代,勇敢地进行了那样伟大的旅行,这本身就值得惊叹的……
不过,从佛法正统学派的天台学的立场来看,玄奘结果只停留于法相宗。这一点暂且不说了。重要的是不能忘记玄奘完成这样的伟绩,完全是出于寻求佛法的顽强的一念。在当时的中国,有着一种度过无边无际的沙漠、越过巍峨险峻的山岭、踏上无路可走的旅程也要寻求佛法真理的热烈气氛。正是这种热情驱使年轻的玄奘迈步走到万里之外的彼方。
忽视了这一点,玄奘的旅行记就会仅仅局限于单纯的史料价值。如果说它被利用为西欧列强统治殖民地的研究资料,作为玄奘来说,这决不是他的本意。受到这样的利用,我想他生前恐怕连想也没有想到过。
野 崎 是的。是这样的。这么一次艰苦的旅行,却被当和殖民主义的向导。如果地下的玄奘有知,一定会非常悲痛的。
池 田 所以,不论是什么样的丰功伟绩,最重要的是为了什么目的。许多商人从遥远的罗马、波斯,通过丝绸之路来到长安。他们都是做着“一攫千金”的黄金梦的商队。另外也有人像汉朝张骞那样,有志于经略西域的国是,到这一地区来探索。其目的是为了统治异民族的战略,是为了这一目的冒险旅行。
在怀着各种各样的动机和远大的目的在往来于丝绸之路上的人们当中,有从西向东来传播大乘佛教的人,也有从东往西去寻求佛法的人。这两种人是纯粹的宗教家。
前面已经说过,要记住玄奘的远征是抱有这种入竺求法的坚定的目的。下面让我们以《大唐西域记》为向导,来巡视一下西域,月支和天竺各国。

去天竺的动机和背景

松 本 那么,我想首先看一看玄奘去印度的动机。
池 田 玄奘不是单纯的旅行家、探险家,而始终是一个寻求佛法的求法僧。这一点是明确的事实吧。
松 本 是的。例如彦悰编写的《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为玄奘的弟子彦悰(生卒年月不详)以慧立(615-676)所编的《慈恩传》5卷为基础,增补编写的玄奘传记,共10卷,垂拱四年(688年)完成。《大唐西域记》是以地志为中心。本书是以玄奘的行传为主体,并收入回国以后的传记。1853年出版了尤里安的法译本,1888年出版了毕尔的英译本。]就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说玄奘出生时,他母亲梦见法师穿着白衣,向西方走去。当然,这也许是后来编造的故事。母亲问道:“汝是我子,今欲何去?”法师回答说:“为求法故去。”据说这是他是以后西游的先兆。
野 崎 这样的故事很多往往是后来附加进去的。特别是像玄奘这样的人,回国后甚至让大唐的朝延都归依了佛教,当然会宣扬他的非凡,甚至会追溯到他的幼小时期。
池 田 这一点确实有必要注意。
不过,从另一面来看,这位彦悰肯定是玄奘的弟子。那么,也可以想象玄奘自己会把自己的出生一直到决心去印度的动机等等,多次说给弟子们听过。
松 本 彦悰还说过,玄奘访遍了当时的众师,对他们各持己说感到怀疑。
野 崎 这是可以相信的。当时的中国正处于唐刚刚取代隋不久的激烈变动时期,政治上还不太稳定,新的首都也正在复兴的过程中。年轻的玄奘为了求道,和出家的哥哥长捷一起长安去了蜀的成都,然后又独自去了荆州,再向北去相州待了八个月,又从这里到北方的赵州待了十个月,就这样在各地辗转。
池 田 玄奘为了寻求良师,在广阔在中国大地上一会儿向西,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又向北,这么到处奔走。他的心中早已充满了求道精神。也许玄奘的性格本来就不能安居在一个地方。但从另一种观点来看,也可以说中国的状况已经找不到一良师可以满足年轻的玄奘的心中燃烧的求道热情。也可以认为当时中国佛教界的状况已经不能满足玄奘的大器。
松 本 玄奘和哥哥长捷在成都待了四年。据说他20岁受了具足戒之后,就感到已经没有什么可学习的了。而且兄弟俩的声誉已经远近闻名。
野 崎 在他们兄弟俩性格的差别中,清楚地表现出两人求法的态度。哥哥长捷是学究型,据说除了佛教外,还精通儒学和老庄之学。相反,弟弟玄奘一心只钻研佛教,而且为寻师求道,不停地外出旅行,总的是一个行动型。
池 田 兄弟俩作为年轻的求道者,可以说都是前途无量的。哥哥落脚于成都,由于学识广博,为当地的人们所敬慕。我觉得这也是一种重要的人生态度。
另一方面,玄奘不满足仅过平静的学究生活。他不顾哥哥的劝阻,甚至冒犯法规也要踏上旅程,完全是一种行动型的性格。如果说哥哥是学问僧的类型,弟弟可以说是一个走实践道路的人。
松 本 玄奘重返长安时已经23岁,他周游各地,遍访高僧,但对佛道还没有达到坚信的境地。
据前面彦悰所编写的传记说,由于各地的众师之说各有异同,对照佛典一看,发现多少都有差异,因而产生了怀疑。
野 崎 因此,他终于决心要去天竺,特别是想获得得《十七地论》的原本。《十七地论》在梁的时代曾由来自印度的真谛三藏译成汉文,但是摘译。玄奘认为如果能得到原本,自己的疑问就会完全解开。
池 田 总的来说,玄奘是想钻研无著、世亲体系的唯识思想。《十七地论》据说是弥勒菩萨所说、由无著整理的。由于论中阐明了瑜伽师所行的十七地,所以又名《瑜伽师地论》。玄奘后来回国后,确实就这个论题译出了100卷,一直流传到今天。他拼出自己的一生,终于实现了青年时代所描绘的理想中的一个理想。
当然,想获得《十七地论》恐怕只是直接的动机。前面已经说过,他决心去天竺,还是想要亲眼看一看佛法的发祥地印度,在那里寻求大乘佛教的真髓。也可能还想仿效以前的法显,做出像他那样的伟绩。

踏上文明的十字路

松 本 玄奘决心入竺求法,于唐太宗贞观三年(公元629年)秋八月从长安出发。也有人说是贞观元年、玄奘26岁时动身的。但这里我想根据彦悰的记载来进行我们的对谈。
野 崎 在出发之前,玄奘首先同几个志同道合的人提出要求去西域的请求书。这是因为当时中国西边是以玉门关为界,国法禁止同关外交往。但他们的请求书即被驳回。其他人都因此而断念。唯独玄奘又再次提出了请求,仍未得到敕许。但他仍不气馁,最后决心冲破国禁,实现入竺的梦。
池 田 真是一个信念坚定的人!要做成一件大事,必须要有对崇高的目的的火热的一念和可心粉碎岩石般的坚强的信念。
不过,小说《西游记》却写着唐太宗召见了法师,出发时发了通关文牒甚至还赏赐了一个紫金钵,两名陪同远行的侍从和一匹白马。实际情况完全相反(笑)。还写着天子亲自来饯行。实际上玄奘动身时是一个初秋的早晨,谁也没来送行。
野 崎 西行到秦州时是和一个叫孝达的僧人一起。从那里到兰州、凉州和旅客、送官马回去的人同行。在凉州被都督叫去,命令他立即回长安。玄奘偷偷地逃出,继续西行。到达瓜州时,很快就传来了通缉令。在官吏的关照下,匆忙出发,趁着黑夜出了玉门关,设法通过了沙漠中的五座烽火台。
松 本 冲破了这样严密的警戒网,接着好几天又在流沙的沙漠地带忍受着饥渴之苦,继续西行。真是“危难万千,不能备叙”。关于西域旅行实际经历的困苦,在前面的“求法的旅程”中,已参照法显的《佛国记》,详细地谈过。这里我想只谈一谈玄奘所走的路线。
野 崎 从第一个西域国家伊吾国到达高昌,在那里受到国王曲文泰的供养。据说这位国王是热心的佛教徒,这个国家有数千僧侣。玄奘在讲说《仁王般若经》[《仁王般若经》,姚秦鸠摩罗什译,2卷,正式名称为《仁王般若波罗密经》,略称“王经”。内容是佛为了给16个大王国护国,使其平安稳定,宣说应该受持般若波罗蜜。与法华经、金光明经合称为“护国三部经”。另有唐不空译的《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经》二卷,但用的人很少。]时,国王和大臣、高僧们都来听讲。国王亲自趴在地板上,让法师踏着他的脊背登上讲台。
池 田 从《大唐西域记》来看,玄奘所到之处,都描写了这样的佛教盛况。西域的绿洲国家都是小国,是人口稀少的共同体社会,大概国王一旦带头信奉佛教,举国都成了信徒。
玄奘接着经过的阿耆尼国和下一个屈支国,据说都是用印度的文字直接读诵印度传来的经文,看来佛的教义已经成为他们的共同体社会的规范。佛法在这些西域国家广宣流布的情况同以前法显纪行时完全一样。
松 本 这里所说的屈支国,就是三百来年前鸠摩罗什出生的龟兹国。据说城门口挂着佛像,奏着美妙的音乐来迎接玄奘。毕竟是佛教文化的精华所在地啊!
野 崎 以后玄奘进入现在已成为苏联领土的西土耳其斯坦地区,渡过中亚高原的锡尔河,到达撒马尔罕。据说这里从国王到一般平民都信波斯教——即琐罗亚斯德教[琐罗亚斯德教,传说是琐罗亚斯德(公元前7-6)世纪创立的古代波斯的宗教,亦称拜火教。从公元前6世纪的阿契美尼德王朝就已经传布到整个伊朗,萨珊王朝时代最繁盛,定为国教。7世纪萨珊王朝灭亡后,随着伊斯兰教的兴起而迅速衰落。]。不过也有两座佛寺。
从这里往南走,出铁门,渡过阿姆河,进入现在的阿富汗领土。
池 田 从这里以南,是以前称作“月支”的地方。这些兴亡频繁的地方确实是名符其实的“文明的十字路”。
松 本 玄奘终于进入了大雪山——即现在的兴都库什山脉。在山高谷深的山岭上,在盛夏也结冰的无路的冻土上,他顺着峡谷往前走。那里盗贼横行,好像随时都有妖魔出现,走了600多里,眼前出现了梵衍那国。
据玄奘的《大唐西域记》里说,这个国家东西二千余里,南北三百余里,位于雪山之中。佛寺有数十处,僧徒有数千人。国王亲自把玄奘迎入宫殿。让玄奘特别吃惊的是立在王城东北山角里的一座佛像。这佛像高一百四、五十尺,金碧辉煌,光彩夺目。
池 田 这座金色的佛像被8世纪至9世纪入侵的伊斯兰教徒剥去颜面,一副悲惨的形象至今仍在那里遭受风吹雨打。13世纪又杀来了成吉思法率领的蒙古大军,把梵衍那(巴米安)城塞斩尽杀绝,寸草不留。这里现在被人们称作“死谷”、“鬼都”。
过去曾经作为佛都而繁荣的地方,随着历史频繁的变迁,后来竟然变成这种样子。这恐怕是玄奘从未预想过的。
野 崎 玄奘就这样越过了库都兴什山脉,终于进入了他向往的天竺——北印度。时间一般认为是贞观四年的冬季。玄奘从滥波国到健驮罗国,接着渡过信度(印度)河,从中印度进入东印度。
松 本 可是,曾经产生过“健驮罗美术”[健驮罗美术,指以健驮罗地方(现在巴基斯坦的白沙瓦一带)为中心,在公元后几个世纪期间繁盛的佛教美术。这种美术以希腊主义的手法来表现佛教的主题,对印度、中亚、中国的美术产生过影响。]的一大佛都中心,在玄奘到来的时候,千余座佛寺、佛塔都已经腐朽倾倒,早已看不到昔日的面影。这里过去曾经是无著、世亲兄弟和胁尊者[胁尊者(Parsva),2世纪初出生于中印度的说一切有部的首老,付法藏第十祖。据说他出家时已经年老,非常努力,曾起誓如不得阿罗汉果,胁(腋下到腰部)不着度,三年大悟。还说他曾劝说迦腻色迦王举行了经典结集。]活跃过的地方,玄奘恐怕不无感慨、沮丧吧。
池 田 印度的佛教这时已经日益衰落。刚刚经过的西域国家,有些地方佛教还相当昌盛。而在他那样向往印度,大多地方仅仅残留下一些遗迹。不要说是玄奘,就是知道一些过去情况的佛教徒,都会同样感到悲伤吧。
松 本 实际上据说后来玄奘访问摩揭陀国时,来到释尊成道的尼连禅河畔——现在的佛陀伽耶——的菩提树下,五体投地,悲伤懊恼。据彦悰的《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说,当时玄奘哀叹不已,自言自语说:
“佛成道时,此身在何处度生。而今像法时代,渡万里来此,想此玄奘业障何等如此深重。”
据说正当他这样为佛法的衰微而悲泣时,恰好因夏安居而会聚来的远近数千僧人,看到了的样子,都跟着哀哭起来。
野 崎 以后玄奘被迎进王舍城北郊的那烂陀寺,住在那里,受到最好的待遇。
这座那烂陀寺里,主客僧有数千人,主要学习大乘佛教 。据说是当时印度规模最大的寺院,不仅学习其他部派的教义,还研究古典吠陀、因明、声明、医学、数学等各种学问。自创建以来已经历700余年。每天有100多个讲座,洋溢着勤奋好学的风气。
池 田 要说创立700年,那和现在的牛津、剑桥就差不多了。欧洲的这些大学,原先都是以基督教的神学为中心,近世以后神学研究已经销声匿迹了。当然,时代演变的速度有所不同。但是,认真研究佛教的传统持续了700年,这也是很了不起的了。令人感到佛法哲理真是深远宏大。简直就像是一座佛教大学的学府啊!
那里有一位正法藏戒贤[戒贤(Sila-Bhadra),生卒年月不详。王族出身,属婆罗门种姓。入那烂陀寺师事护法,后来统管那烂陀寺,人们称他为正法藏。贞观十年(636年)玄奘就学于该寺时,据说已经106岁。]法师,是一位年过百岁的硕学,玄奘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据说听过他讲说的瑜伽论三次,纯正理论一次,显扬、对法二论各一次,中论和百论各二次,因明、声明、集量等各二次。俱舍论仅作过质疑问难。此外,玄奘还熟练地掌握了古代梵文和佛教时代的梵文,读了很多梵文书籍。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度过了五年的岁月。玄奘当时30多岁。我想他是尽最大的可能把当时天竺佛法哲理的精髓刻印到自己年轻敏锐的脑子里了。
松 本 以后他踏上旅程,在广阔的印度次大陆东行、南下。曾经想坐船去僧伽罗国(现在的斯里兰卡),结果未能成行。接着又西行到过阿拉伯海的海边,在印度河下游渡河北上,从那里踏上了归程。
野 崎 据说到达东边的迦摩缕波国的时候,一度曾想通过西藏去四川。但因道路艰险,有毒蛇毒草,十分危险,才放弃了这个想法。于是又再次越过兴都库什山脉,然后穿过帕米尔高原,经西域南路,终于在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正月二十四日回到故国。前后共17年,当时玄奘44岁。
池 田 有人说玄奘归国是正月初七,当时46岁,还有的学者认为这次长途旅行的时间是19年。
总之,这是一次极其艰难困苦的行程。只有直接阅读《大唐西域记》和玄奘的传记去实际感受。已经完成了这样伟大的事业,一切艰难困难都成为生命的宝贵财富,有时反而会变成愉快的回忆。对玄奘来说,据说他把这次伟大行程的收获当作唯一的财宝和骄傲,在他回国后的20年期间,一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为止,都没有放下他翻译经典的笔。

进入宗派时代

松 本 我们在前面谈过布施浩岳先生把中国佛教史分为五期的观点。根据这个观点。玄奘归国的那一年——即公元645年,则是第四期所谓“宗派时代”的开始。这样的时代划分意味着什么呢?从布施先生的观点来说,就是认为玄奘的归国具有这样巨大的意义。也就是说,在中国的佛教史上,玄奘是带进“宗派思想”的核心人物。
野 崎 玄奘后来确实被人们看作是法相宗的始祖。看来他在生前就已经是具有重大影响和实力的人物。例如拿佛典的汉译来说,他曾上奏皇帝,要皇帝承认在他以前翻译的许多经典全都称作“旧译”,把自己翻译的称作“新译”。
总之,玄奘是把他通过这次“伟大的长征”所获得的名声和唐太宗极大的政治权力当作后盾,君临于唐代极其隆盛的佛教界之上。因而在后世的佛教徒中间,对玄奘的评价反而分成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
池 田 是呀。就拿刚才所说的“新译”、“旧译”的名称来说,玄奘的翻译中确有优秀的,但总的来看,未必能说“新译”都比“旧译”优秀。很多学者认为还是鸠摩罗什的翻译、陈的真谛的翻译优秀。
另外,在教义方面,从中国佛教史巨大的潮流来看,有的学者认为玄奘还是有点儿倒退了。比如我们最初就谈到过,他对摄论宗义产生了疑问,为了解明这些疑问而去了印度。但是他在回国后,主要遵循的是他所师事的、继承护法[护法(Dharmapala),印度僧人,唯识十大论师之一。据说6世纪中叶出生于南印度德拉维达国大臣的家庭,在与国王的女儿结婚的晚上逃走出家。后来精通大小乘教义,住那烂陀寺讲说大乘唯识,培育很多弟子。29岁时入菩提寺,专心著述。32岁去世。著有《成唯识论》、《大乘广百论释论》等。玄奘的法相宗对他很尊崇,认为唯有护法传达了世亲的真意。]传统的戒贤的唯识说,而不是历来的无著、世亲的唯识学,因而摄论宗虽然同是唯识学派,还是衰落了。
松 本 详细情况省略不说了。摄论宗在唯识论上说到了阿摩罗识(第九识),而玄奘等人的法相宗义只承认到第八识的阿赖耶识。
池 田 另外,玄奘等人的法相宗义主张“无性不成说”的“一乘方便说”。认为没有佛性的恶人不能成佛;三乘是真实,宣说一乘是方便。
从刚才所谈的中国佛教史的潮流来看,这些也是大倒退。江南佛教早已认为没有佛性的恶人也可以成佛;三乘是方便,一佛乘才是真实。这一点早在天台出现以前就已经被看作是佛教徒的共识。现在又把它拉回去了。
野 崎 把法相宗当作一个宗派建立的是玄奘的弟子慈恩大师窥基。[窥基(632-682),京兆长安(陕西省)人。俗姓尉迟,字洪道。又称慈恩大师、大乘基等。据说身材魁伟,身长八尺。17岁出家,为玄奘的弟子。23岁时入大慈恩寺。后来与其师玄奘合译《成唯识论》,并以此论为中心,创立了法相宗。著作很多,如《法苑义林章》、《成唯识论述记》、《法华玄赞》等,有“百本论师”之称。]。他作为《法华玄赞》的作者也是很有名的。但这部书显然是针对天台的法华解释而写的。这也是一种倒退。
另外,玄奘的门下出现了很多人对其师译的《俱舍论》作了解释,后来成立了俱舍宗。
池 田 关于世亲与《俱舍论》,我们在这套对话丛书的第二部《我的佛教观》中已经提到。我们在那里已经谈论过,《俱舍论》是小乘阿毗达磨佛教的基础教典。因而出家修行者有一段时期学习它是理所当然的。但由此产生独立的宗派,是和本来的做法不符的。
野 崎 您的意思是说,《俱舍论》始终是“论”,而不是可作依据的“经”。
池 田 是的。就佛教来说,所谓宗派说“宗”,本来是从以什么经“为宗”、或什么是基本上可以尊敬的经文的意思而产生的。如果这是法华经、涅槃经或华严经,就应该称作法华宗、涅槃宗或华严宗。也可以说,在释尊的一代圣教中,根据某个人认为哪部经文最重要而决定该人的宗派。
可是,玄奘及其门下所开创的宗派,不论是法相宗或俱舍宗,都是从学术上对教理的解释而产生的。这里似乎有一个重大的陷阱。
野 崎 那么,玄奘经受那么多的苦难,到印度去寻求佛法真理,为什么会掉进这样的陷阱呢?
池 田 这就需要更详细地了解当时中国佛教界的情况。首先,我想可以把我们刚才所谈的情况作出以下的结论。


年轻时代的玄奘,确实勇敢地进行了可以说前无古人的长征,这种入竺求法的精神和行动应该给予高度评价。但是,问题是在他回国之后,尽管有着身体健康已受到损伤的具体情况,还是令人感到他缺乏弘通佛法真理的实践行动。
大凡所谓宗教的生命,可以说是在不断弘教的实践。为着尽可能济渡沉沦于苦恼的民众的布教活动一旦停滞,也就不可能有宗教的生动活泼的繁盛和发展。
从这样的观点来看,归国后的玄奘确实受到大唐以太宗皇帝为首的朝廷的尊崇,获得了众多的弟子,勤奋地翻译经典。但也可以说这是带有贵族佛教色彩的,已经过远离了真正的大乘佛教的精神。
松 本 另外,《大唐西域记》里也写过。玄奘来访时的印度,佛教早已日薄西山,极其衰落。这一点也是有影响的。
池 田 对照印度和中国的佛教,我认为以无著和世亲出现的4世纪为界,在此以后,中国佛教比印度佛教处于优势。在中国,特别是5世纪至6世纪,江南佛教隆盛,在南岳、天台出现以后,这一比重令人感到明显地逆转过来。
所以,到7世纪玄奘去印度的时代,中国佛教已经达到很高的层次。玄奘带回的佛教法理之所以看起来大大地倒退,也是由于有着这样的情况。
野 崎 有道理。是有着这样的背景。
池 田 不过,从现代的佛教徒的立场才可能这么说,当时的人们恐怕是不可能理解的。就拿玄奘来说,他在踏入印度之前,是深信那里有“佛陀之国”而去的。回国之后,他如果能更彻底地研究一下天台三大部等,也许能产生另外的观点。
松 本 顺便说一下,据说玄奘临终时,曾经低声地说:“啊!看见了白莲华啦!多大多美的花呀!”这话意味着什么呢?一向没有定说。这里所说的看到了“大白莲华”,也可以考虑是指梵文法华经题名中的“芬陀梨伽(梵文pundanka)——即“白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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