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应台湾「中华禅净协会」和台中慈光寺之邀,大陆「台湾当代佛教参访团」一行十六人赴台作了为期一月的学术参访。笔者有幸忝列其中。慈光寺住持惠空大和尚极富悲心与愿力,不惮艰难,十多年来一直致力于佛教教育、文化事业,有力地促进了两岸佛教界、学术界交流与互动。此次法师及其领导下之慈光禅研所又主办了「台湾当代佛教发展研讨会」和第三届「两岸禅学研讨会」,我们才得以同台湾佛教界缁素两众及学术界同道进行广泛交流。期间,我们有缘参访了部分道场、精舍、莲社居士林,拜谒亲近了许多高僧大德、大善知识,得睹庄严法相,向其请益,承沐法雨,欢喜赞叹,感叹法缘的殊胜和自身福报的深厚。
虽然三十天中我们见到的只是台湾佛教冰山一角,但管里中窥豹,受用无穷。犹如我们面前,打开了一个大宝藏,台湾佛教在过去几十年(光复以来)走过的道路,取得的成就令世人瞩目。无数高僧大德、法门龙象、护法居士为绍隆佛种体现的奉献精神令人感佩。我常想台湾人真的很有福报,置身于此海天佛国,梵音佛事,靡处不在。在此间,能时时处处听闻佛法,有大善知识可以依侍,实践佛法,得到佛陀的庇佑。三十天的采访,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一、佛法深入人心
在台湾,佛教已不再只停留于纸面、寺庙之内,精深高妙的教义已不再是少数精英分子作为其辩才机锋、逞口舌之利和自炫的工具。经过几代僧众的努力,佛法以极平实的面貌深入信众,化作人伦日用的日常生活,契理契机。初到台北,候机厅内的佛号和大幅僧人的照片使久居大陆的我们惊喜莫名。师大学人招待所走道两侧所挂字画充满禅意佛趣;大爱、佛光、法界等多家电视台在电视频道上导引众生走向光明大道;街市上,素食馆遍地,就食的包括四众弟子、非佛教徒,一边用餐、一边默读桌上墙上的古德嘉言和法师开示,在一声声「阿弥陀佛」的持育合十中领受着平和广大。学校里,大大小小的青年佛学社,法师居士的佛学讲座吸引了大量青年学生;佛法正以多种形式吸引青年学人。正信的佛教开启了青年的正知正见,启迪智慧、净化人心、丰富人生。
二、人间佛教的实践
清末晚近以来,传统佛教衰颓不堪,完全变成「山林佛教、经忏佛教」背离大乘行的精神。针对传统佛教严重逃世避世,缺乏人间关怀的时弊,太虚大师提出了「教产、教理、教制」三大革命的主张,并将之上升为「人间佛教」的理想。然时局不靖,因缘不具足,大师抱憾往生。
当大陆佛教界、学术界历经磨难后,开始探讨「如何建设人间佛教」时,我们惊喜地发现;大师的理想竟在此得到实践,庄严国土、利乐有情。经印顺导师和其它高僧绍续、阐扬,台湾佛教界抓住了慈航菩萨提出的佛教革新三大救命环:慈善、教育、文化。改革佛教,建设人间净土,回应原始佛教阿含经,直探释迦本怀,所谓「仰止惟佛陀。」在花莲,我们看到证严法师领导下的「日不落的慈济世界」。在这里,日不落已不复殖民时代英帝国的嚣张与傲慢,代之的是本着「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理念的慈济人对众生无限同情与关注。佛教还开办了大量医院、学校,慈济、华梵、法鼓、玄奘 、佛光,一间间佛教大学崛起,代表台湾佛教入世事业的不断深入。三、台湾僧众、居士坚固的道心
长期佛法熏习,高僧人格感召,对生命真谛的不懈追求,成就了台湾僧众、居士无比坚固的道心。台湾的出家僧众们有相当于出身富家,在俗时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获得了很高的学位,在工作、事业有着优越的待遇和前景,然而他们放弃了世俗的功名富贵,换上芒鞋僧袍,伴着寮房孤灯,回到苦苦追寻的精神家园。燃臂供佛、刺血写经在这里屡见不鲜,慈光寺的妙性法师左臂上有多处燃过的疤痕,当我指着这些伤疤问她疼不疼时,她微笑着说:「不疼,相反,我很欢喜。」在南投净律寺,拜谒照因老和尚,他在俗时从事建筑业,已是几家公司的董事长,他却舍弃亿万身家,斥巨资建净律寺,培植大量青年僧才。僧众一心向佛,持戒极为精严。光复之初,曾有台湾佛教不知戒法的讥评,但经「中佛会」传戒,广化、道海等律师的努力,如今台湾僧众一举一动,威仪齐整,如法如律,令我想起弘一法师。
回到大陆来,还时时想起慈光寺,那里晨钟暮鼓、清悦振耳的课诵,时时撞击着我的胸怀;中央山脉巍峨耸立,基隆海边浩浩鲸波,巨壑激起冲天大浪。在华严莲社时,成一老和尚告诉我,善财童子五十三参,南方成佛的故事,在我不具善财、龙女之慧根,虽然生性驽钝,犹思身为佛子,受佛法乳滋养,将如何报答四重恩德呢?许久,眼前出现了「绍隆佛种,续佛慧命」八个字,耳边又响起惠空法师常对我说的「发心」。这时,我会心地笑了,顷刻之间,眼睛变得澄明、空灵,有如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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