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酒茶，不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烟酒茶是许多人生活中的必需品。虽然特性各异，但它们都能成为一些人生活的习惯，还有许多人是把其中的两种或者三种都作为爱好。抽烟与喝酒，就是在“舒缓压力”和“损害身体”之间进行权衡抉择。所谓“烟酒茶是一家”——它们对健康的影响各自都有过许多研究，结论也算相当明确了。如果把它们凑在一起，会不会成为“吉祥如意的一家”呢？

烟酒茶是许多人生活中的必需品。虽然特性各异，但它们都能成为一些人生活的习惯，还有许多人是把其中的两种或者三种都作为爱好。人们越来越认识到，压力对于健康的影响完全不亚于疾病，所以“减压”在健康领域日益受到关注。对于各自的爱好者来说，三者都能舒缓压力。尤其是烟和酒，“舒缓压力”甚至是许多人沉迷的理由。不过，“压力”毕竟主要是心理因素，用烟、酒或者茶来舒缓压力，也就主要是一种心理依赖，而不见得它们在生理上产生“减压”的效果。

当然，对于个人来说，不管是心理依赖还是生理作用，能够缓解压力总是有价值的。只是用烟和酒来舒缓压力，需要付出生理受伤害的代价。抽烟大大增加肺癌风险已经广为人知——一般认为，长期每天抽一盒烟，能让肺癌风险增加10倍以上。而酒精对肝脏的损害，也有大量的科学证据支持。所以，抽烟与喝酒，就是在“舒缓压力”和“损害身体”之间进行权衡抉择。

而茶则是一个正面的形象。茶中富含各种抗氧化剂，在细胞实验和动物实验中显示了各种健康价值。虽然同样的功效在人体实验中若有若无，但毕竟没有什么害处，也就“有功效固然好，没功效也没损失”。

所谓“烟酒茶是一家”——它们对健康的影响各自都有过许多研究，结论也算相当明确了。如果把它们凑在一起，会不会成为“吉祥如意的一家”呢？这样的研究不算充分，不过能看出一些端倪。

烟和酒，大概是两个败家子凑在一起，比分开要败得更狠。烟中有大量能引发癌变或者基因突变的化合物，比如多环芳烃、亚硝胺、尼古丁、乙醛等。酒精本身没有明显的致癌能力，但它在体内的第一个代谢产物乙醛，能稳定地附着在DNA分子上，从而导致癌变或者突变。乙醛，也因此被划为一级致癌物。这些致突致癌的作用是通过改变体内生化反应的进行来实现的，而酒和烟中的致癌致突成分能互相促进。

芬兰学者在2004年发表的一项研究支持这种理论。他们检测人唾液中的乙醛含量，发现吸烟和喝酒，都会使唾液中的乙醛浓度大大增加。而喝完酒之后抽烟，乙醛的浓度比抽烟和喝酒各自增加的乙醛含量加起来还要高。而南非学者在2009年发表了一篇文献综述则考察怀孕期间抽烟、喝酒对早产的影响。结论是，二者都会增加早产风险，而既抽烟又喝酒增加的风险比各自增加的风险加起来要高。也就是说，烟和酒的危害产生了“协同效应”。除了早产，胎儿的体重和发育状况也有类似的影响和效应。

烟对身体的危害，主要是通过产生氧自由基、引发过氧化来实现。而茶则具有相当强的抗氧化性。那么，如果既抽烟又喝茶，茶会不会制止烟的“败家行为”呢？8-异前列烷是体内过氧化的产物，在研究吸烟后体内氧化状况的变化时经常被作为标志。香港大学2009年发表了一项研究，让小鼠每天吸一个小时香烟，发现体内8-异前列烷含量逐渐升高，56天之后达到不吸烟小鼠的3倍。此外，超氧化物歧化酶和过氧化氢酶含量也明显升高，表明体内的过氧化状况严重。另一组小鼠同样吸烟，但喝绿茶，结果他们的这些指标就就跟不吸烟的小鼠差不多。作者认为，是绿茶中的儿茶素帮助人体清除了烟导致的自由基，从而终止了过氧化反应的进行。2010年，印度学者发表的研究用则直接用儿茶素和烟去处理培养的人体红细胞，结论与香港大学的研究一致。在2003年和2007年，还有印度学者用红茶和豚鼠做过类似的实验，也显示了茶对吸烟危害的抵消作用。2012年重庆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等单位发表的研究，则是用红茶中提取的茶黄素去处理吸烟的大鼠，也显示了对吸烟危害作用的抵消作用。他们的用了不同剂量的茶黄素，剂量越大，抵消作用就越显著-——这样的“剂量效应”，使得数据的说服力更强。

类似的作用还体现在骨质疏松上。2011年德国学者发表的细胞实验显示，烟会促进骨质疏松，而绿茶提取物则能减轻氧化损伤，增加骨密度。1997年韩国学者发表的研究，则用“姐妹染色单体互换频率”来作为致癌风险的指标。他们的结果是：烟龄十几年、每天抽10支以上烟的那组人，姐妹染色单体互换频率平均值为9.46，而不抽烟组的平均值为7.03。如果既抽烟又喝茶，那么平均值则是7.94，比抽烟不喝茶的人明显要低，但依然高于不抽烟的人。如果把茶换成喝咖啡，则没有这一保护作用。

酒与茶的纠缠没有烟与茶那么多，但也有一些。胰腺星状细胞的激活会导致胰腺纤维化和炎症。饮酒会导致胰腺星状细胞激活以及增加氧化压力，是慢性胰腺炎的一种主要病因。抑制胰腺星状细胞的激活，就成了预防慢性胰腺炎的有效措施。日本学者2006年发表了一项研究，用酒精处理培养的胰腺星状细胞，观察到了细胞膜脂的过氧化以及一系列其他生化异常。而添加儿茶素，则可以减轻或者消除这些异常。

2004年，波兰科学家发表了发表了一项大鼠试验，发现茶水和酒精都会改变大鼠体内的多项生理指标，酒精和茶水改变的方向上往往相反。而如果大鼠既给茶水又给酒精，那么体内各项指标就会比较接近对照组。

从科学证据的严密程度来说，这些研究都还不够充分，尤其是缺乏严密的人体临床实验。基于目前的这些研究结果，我们可以说：如果烟酒茶是一家的话，烟和酒就是两个败家的纨绔；他们混在一起，比各自纨绔还要更败家；而茶则是一个悲催的孩子，苦苦地去修复烟和酒败掉的家业。但是，这并不是说如果喝茶，那么就不用担心烟酒的危害了，而是说：为了保护好你的身体这份家业，最明智的做法是把烟和酒这两个纨绔清理掉；如果实在舍不得，那么善待茶，充分利用它纯良的本性，可以缓解一下烟和酒败家的速度。

作者简介：

云无心，清华大学化学工程学士、生物化学硕士、美国普度大学食品工程博士，科学松鼠会成员，美国食品技术协会高级会员。目前在美国从事食品原料的研发工作。

在《瞭望东方周刊》《中国周刊》《读者·原创》《广州日报》《时尚育儿》等媒体上开设有个人专栏。出版了个人文集《吃的真相》《吃的真相2》，以及四人合集《宝贝别怕》，也是科学松鼠会合集《冷浪漫》的作者之一。